Una Abracadabra

從慕尼黑旅行回來之後，沉澱幾天決定提筆寫這篇文章，我想我沒有任何訴求，只是想給自己留個紀錄。因為我不是個喜歡筆戰或是以義氣為名的憤慨留言。我在慕尼黑所經歷的事情，或許只是我運氣不好。我依然期待之後有機會再訪。

事情是這樣的。

我並不會說德文，或許對於我即將到訪的城市來說，這是一種輕蔑。從我這趟行程中普遍遇到的服務生、店員或是售票員的反應來看可以得知。舉例來說，第一天早上，我特別早起到房東推薦的麵包店去買甫出爐的麵包當早餐。我依然記得那間廟包店叫做BACKEREI ZIEGLER，人總是輕易保存負面回憶。

我用簡單的英文指著櫥窗中的一個麵包問價錢，年輕的紅髮女服務生帶著絲毫沒有情感的聲音用德文回我。我意識到這或許是我不應該，於是我用英文再說了一次，並且為我不懂德文感到抱歉。(我是真心覺得不好意思)她又用德文回了我一串估計是數字的東西。然後我從自己發燙的兩頰跟後頭排隊的人們眼中感受到自己的困窘。於是我指著那塊麵包說:OK,I'll take this. 紅髮女孩迅速的包好、收錢、結帳還給了我一張發票。

我想起好友曾跟我分享的德國經驗，她說德國人英文並不好。

但我看著發票上顯示的€1.25，我不知道我該不該相信她聽懂我的問題卻由於英文能力受限而無法回答我這三個數字。我感到有些失落。不過當天稍晚當我抵達普林後，我想上帝是公平的，我享受了獨自一人的城堡導覽，伴隨著我的是一位氣質優雅的導覽員，有點像是學校裏頭的輔導老師那種氣質。以及用環繞音響播放的中文導覽。

我很快地忘記早晨所經歷的不愉快。

直到我要離開慕尼黑的前一晚，在咖啡廳偶遇的參展商人同我暢聊，我提及我還未曾在皇家啤酒屋(Hofbrauhaus)吃過飯。經由他的強力推薦，我決定前往一試。此外還有個歷史因素驅使著我，那可是希特勒發動政變的場所。

我很喜歡去這些帶有歷史色彩的餐廳用餐，倒不是我勤奮向學，我只是喜歡那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唐朝詩人崔護的詩句很能描述我的感覺：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然而這卻成為我此行最難忘的負面回憶。當天我進去餐廳之後發現裡頭雖然非常大但是客人也很多，於是我向一位男服務生詢問是否可以隨便坐，我必須說這位男士相當無禮，完全無視我的存在也裝作沒聽到我的話。但我可能也是有點白目於是我又問了一次。他終於轉頭正眼看著我，冷冷地說：

No English. Speak German or get out of here.

我當時驚訝的程度遠遠高於氣憤。在冷靜後三秒之後我意識到他甚至用英文拒絕我。我立刻頭也不回地走出這間餐廳回住處為自己做了個三明治當作離開前的最後晚餐。

不是每個德國人都如此，但我此行遇到不友善的德國人卻不在少數。(當然也有相當熱衷追求亞洲女生的德國人)，而我指的不友善當然不是他們對語言掌握得不好，而是拒絕的態度。我上文中提到的那一位男服務生，我其實不介意你會不會說英文(事實上他的回應已經告訴我他會說)，我在意的是你為何選擇這種無禮的態度。

而其實我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種族歧視。我尚未踏遍歐洲，但在法國生活後，再去德國就難免對於德國幾乎全是白人的環境感到有些不習慣，而加上發生這些事也讓我有點害怕。

我離開前一晚跟房東聊天。房東是個相當和藹的德國老先生。他聽完我的經歷後表示非常驚訝，而他也向我說明德國人對於遊客的態度便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打擾。然而我所經歷的事件並無打擾他人生活之嫌，反而那是他們工作的一部分。因此我難以釋懷，而當我對一件事情難以釋懷時，我常常將這件事怪到自己頭上。幸而和老先生聊過之後，我覺得好很多也比較舒坦了。

或許這樣的人到處都是，我只是運氣不好地在這幾天密集地遇到他們。老先生義憤填膺地說：「如果你覺得你是對的，你應該堅持下去，不應該被他嚇跑。」對啊，我的本性跑去哪了?

老先生最後很可愛地說，希望我之後再到德國其他城市，比如說首都柏林去玩。他笑著說：「我希望你再給德國一次機會」，我有點遺憾地回他說，因為之前有朋友到柏林去也談及柏林的種族歧視現象相當不樂觀，所以此行才決定以阿爾卑斯林道周遭城市為主，沒想到情況似乎好不了多少。

他苦笑了一下說那再給德國人一點時間吧。

於是我最後歸心似箭地去搭車回法國，還帶著為數不少的失落感。

但是，不一樣總是好的，若是每趟旅行都圓滿就枉費旅行了。

於是我決定在這裡記錄我的失落慕尼黑。